该用户匿名发帖 发表于 2009-3-20 22:49 全显示 1楼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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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一直想要看金瓶梅的说! 今天楼主终于给了小弟一个机会拜读全书 ——————借楼—————— 第三回定挨光王婆受贿设圈套浪子私挑 诗曰:乍对不相识,徐思似有情。 杯前交一面,花底恋双睛。 艖俹惊新态,含胡问旧名。 影含今夜烛,心意几交横。 话说西门庆央王婆,一心要会那雌儿一面,便道:「干娘,你端的与我说这 件事成,我便送十两银子与你。」王婆道:「大官人,你听我说:但凡『挨光』 的两个字最难。怎的是『挨光』?比如如今俗呼『偷情』就是了。要五件事俱全, 方才行的。第一要潘安的貌;第二要驴大行货;第三要邓通般有钱;第四要青春 少小,就要绵里针一般软款忍耐;第五要闲工夫。此五件,唤做『潘驴邓小闲』。 都全了,此事便获得着。「西门庆道:」实不瞒你说,这这五件事我都有。 第一件,我的貌虽比不得潘安,也充得过;第二件,我小时在三街两巷游串, 也曾养得好大龟;第三,我家里也有几贯钱财,虽不及邓通,也颇得过日子;第 四,我最忍耐;他便打我四百顿,休想我回他一拳;第五,我最有闲工夫,不然 如何来得恁勤。干娘,你自作成,完备了时,我自重重谢你。「王婆道:」大官 人,你说五件事都全,我知道还有一件事打搅,也多是成不得。「西门庆道:」 且说,甚么一件事打搅?「王婆道:」大官人休怪老身直言,但凡挨光最难, 十分,有使钱到九分九厘,也有难成处。我知你从来悭吝,不肯胡乱便使钱,只 这件打搅。 「 西门庆道:「这个容易,我只听你言语便了。」王婆道:「若大官人肯使钱 时,老身有一条妙计,须交大官人和这雌儿会一面。」西门庆道:「端的有甚妙 计?」 王婆笑道:「今日晚了,且回去,过半年三个月来商量。」西门庆央及道: 「干娘,你休撒科!自作成我则个,恩有重报。」王婆笑哈哈道:「大官人却又 慌了。 老身这条计,虽然入不得武成王庙,端的强似孙武子教女兵,十捉八九着。 今日实对你说了罢:这个雌儿来历,虽然微末出身,却倒百伶百俐,会一手 好弹唱,针指女工,百家歌曲,双陆象棋,无所不知。小名叫做金莲,娘家姓潘, 原是南门外潘裁的女儿,卖在张大户家学弹唱。后因大户年老,打发出来,不要 武大一文钱,白白与了他为妻。这雌儿等闲不出来,老身无事常过去与他闲坐。 他有事亦来请我理会,他也叫我做干娘。武大这两日出门早。大官人如干此 事,便买一匹蓝绸、一匹白绸、一匹白绢,再用十两好绵,都把来与老身。老身 却走过去问他借历日,央及他拣个好日期,叫个裁缝来做。他若见我这般说,拣 了日期,不肯与我来做时,此事便休了;他若欢天喜地说:「我替你做。『不要 我叫裁缝,这光便有一分了。我便请得他来做,就替我缝,这光便二分了。他若 来做时,午间我却安排些酒食点心请他吃。他若说不便当,定要将去家中做,此 事便休了;他不言语吃了时,这光便有三分了。这一日你也莫来,直至第三日, 晌午前后,你整整 齐齐打扮了来,以咳嗽为号,你在门前叫道:」怎的连日 不见王干娘? 我买盏茶吃。『我便出来请你入房里坐吃茶。他若见你便起身来,走了归去, 难道我扯住他不成?此事便休了。他若见你入来,不动身时,这光便有四分了。 坐下时,我便对雌儿说道:「这个便是与我衣服施主的官人,亏杀他。『我 便夸大官人许多好处,你便卖弄他针指。若是他不来兜揽答应时,此事便休了; 他若口中答应与你说话时,这光便有五分了。我便道:」却难为这位娘子与我作 成出手做,亏杀你两施主,一个出钱,一个出力。不是老身路歧相央,难得这位 娘子在这里,官人做个主人替娘子浇浇手。』你便取银子出来,央我买。若是他 便走时,难道我扯住他?此事便休了。他若是不动身时,事务易成,这光便有六 分了。 我却拿银子,临出门时对他说:「有劳娘子相待官人坐一坐。『他若起身走 了家去,我终不成阻挡他?此事便休了。若是他不起身,又好了,这光便有七分 了。 待我买得东西提在桌子上,便说:「娘子且收拾过生活去,且吃一杯儿酒, 难得这官人坏钱。『他不肯和你同桌吃,去了,此事便休了。若是他不起身,此 事又好了,这光便有八分了。待他吃得酒浓时,正说得入港,我便推道没了酒, 再交你买,你便拿银子,又央我买酒去并果子来配酒。我把门拽上,关你两个在 屋里。 他若焦燥跑了归去时,此事便休了;他若由我拽上门,不焦躁时,这光便有 九分,只欠一分了。只是这一分倒难。大官人你在房里,便着几句甜话儿说入去, 却不可燥暴,便去动手动脚打搅了事,那时我不管你。你先把袖子向桌子上拂落 一双箸下去,只推拾箸,将手去他脚上捏一捏。他若闹吵起来,我自来搭救。此 事便休了,再也难成。若是他不做声时,此事十分光了。这十分光做完备,你怎 的谢我?「 西门庆听了大喜道:「虽然上不得凌烟阁,干娘你这条计,端的绝品好妙计!」 王婆道:却不要忘了许我那十两银子。「西门庆道:」便得一片橘皮吃,切 莫忘了洞庭湖。这条计,干娘几时可行?「婆道:」只今晚来有回报。我如今趁 武大未归,过去问他借历日,细细说与他。你快使人送将绸绢绵子来,休要迟了。 「西门庆道:」干娘,这是我的事,如何敢失信。「于是作别了王婆,离了 茶肆,就去街上买了绸绢三匹并十两清水好绵。家里叫了玳安儿用毡包包了,一 直送入王婆家来。王婆欢喜收下,打发小厮回去。正是:巫山云雨几时就,莫负 襄王筑楚台。 当下王婆收了绸绢绵子,开了后门,走过武大家来。那妇人接着,走去楼上 坐的。王婆道:「娘子怎的这两日不过贫家吃茶?」那妇人道:「便是我这几日 身子不快,懒走动的。」王婆道:「娘子家里有历日,借与老身看一看,要个裁 衣的日子。」妇人道:「干娘裁甚衣服?」王婆道:「便是因老身十病九痛,怕 一时有些山高水低,我儿子又不在家。」妇人道:「大哥怎的一向不见?」王婆 道:「那厮跟了个客人在外边,不见个音信回来,老身日逐耽心不下。」妇人道 :「大哥今年多少年纪?」王婆道:「那厮十七岁了。」妇人道:「怎的不与他 寻个亲事,与干娘也替得手?」王婆道:「因是这等说,家中没人。待老身东楞 西补的来,早晚要替他寻下个儿。等那厮来,却再理会。见如今老身白日黑夜只 发喘咳嗽,身子打碎般,睡不倒的,只害疼,一时先要预备下送终衣服。难得一 个财主官人,常在贫家吃茶,但凡他宅里看病,买使女,说亲,见老身这般本分, 大小事儿无不管顾老身。又布施了老身一套送终衣料,绸绢表里俱全,又有若干 好绵,放在家里一年有余,不能勾做得。今年觉得好生不济,不想又撞着闰月, 趁着两日倒闲,要做又被那裁缝勒掯,只推生活忙,不肯来做。老身说不得这苦 也!」那妇人听了笑道:「只怕奴家做得不中意。若是不嫌时,奴这几日倒闲, 出手与干娘做如何?」那婆子听了,堆下笑来说道:「若得娘子贵手做时,老身 便死也得好处去。久闻娘子好针指,只是不敢来相央。」那妇人道:「这个何妨! 既是许了干娘,务要与干娘做了,将历日去交人拣了黄道好日,奴便动手。 「王婆道:」娘子休推老身不知,你诗词百家曲儿内字样,你不知识了多少, 如何交人看历日?「妇人微笑道:」奴家自幼失学。「婆子道:」好说,好说。 「便取历日递与妇人。妇人接在手内,看了一回,道:」明日是破日,后日 也不好,直到外后日方是裁衣日期。「王婆一把手取过历头来挂在墙上,便道:」 若得娘子肯与老身做时,就是一点福星。何用选日!老身也曾央人看来,说 明日是个破日,老身只道裁衣日不用破日,我不忌他。「那妇人道:」归寿衣服, 正用破日便好。「 王婆道:「既是娘子肯作成,老身胆大,只是明日起动娘子,到寒家则个。」 妇人道:「何不将过来做?」王婆道:「便是老身也要看娘子做生活,又怕 门首没人。」妇人道:「既是这等说,奴明日饭后过来。」那婆子千恩万谢下楼 去了,当晚回覆了西门庆话,约定后日准来。当夜无话。 次日清晨,王婆收拾房内干净,预备下针线,安排了茶水,在家等候。且说 武大吃了早饭,挑着担儿自出去了。那妇人把帘儿挂了,分付迎儿看家,从后门 走过王婆家来。那婆子欢喜无限,接入房里坐下,便浓浓点一盏胡桃松子泡茶与 妇人吃了。抹得桌子干净,便取出那绸绢三匹来。妇人量了长短,裁得完备,缝 将起来。婆子看了,口里不住喝采道:「好手段,老身也活了六七十岁,眼里真 个不曾见这般好针指!」那妇人缝到日中,王婆安排些酒食请他,又下了一箸面 与那妇人吃。再缝一歇,将次晚来,便收拾了生活,自归家去。恰好武大挑担儿 进门,妇人拽门下了帘子。武大入屋里,看见老婆面色微红,问道:「你那里来?」 妇人应道:「便是间壁干娘央我做送终衣服,日中安排些酒食点心请我吃。」 武大道:「你也不要吃他的才是,我们也有央及他处。他便央你做得衣裳, 你便自归来吃些点心,不值得甚么,便搅挠他。你明日再去做时,带些钱在身边, 也买些酒食与他回礼。常言道:远亲不如近邻,休要失了人情。他若不肯交你还 礼时,你便拿了生活来家,做还与他便了。」正是:阿母牢笼设计深,大郎愚卤 不知音。 带钱买酒酬奸诈,却把婆娘自送人。 妇人听了武大言语,当晚无话。 次日饭后,武大挑担儿出去了,王婆便踅过来相请。妇人去到他家屋里,取 出生活来,一面缝来。王婆忙点茶来与他吃了茶。看看缝到日中,那妇人向袖中 取出三百文钱来,向王婆说道:「干娘,奴和你买盏酒吃。」王婆道:「啊呀, 那里有这个道理。老身央及娘子在这里做生活,如何交娘子倒出钱,婆子的酒食, 不到吃伤了哩!」那妇人道:「却是拙夫分付奴来,若是干娘见外时,只是将了 家去,做还干娘便了。」那婆子听了道:「大郎直恁地晓事!既然娘子这般说时, 老身且收下。」这婆子生怕打搅了事,自又添钱去买好酒好食来,殷勤相待。看 官听说:但凡世上妇人,由你十分精细,被小意儿纵十个九个着了道儿。这婆子 安排了酒食点心,和那妇人吃了。再缝了一歇,看看晚来,千恩万谢归去了。 话休絮烦。第三日早饭后,王婆只张武大出去了,便走过后後门首叫道: 「娘子,老身大胆。」那妇人从楼上应道:「奴却待来也。」两个厮见了,来到 王婆房里坐下,取过生活来缝。那婆子点茶来吃,自不必说。妇人看看缝到晌午 前后。却说西门庆巴不到此日,打选衣帽齐齐整整,身边带着三五两银子,手里 拿着洒金川扇儿,摇摇摆摆迳往紫石街来。到王婆门首,便咳嗽道:「王干娘, 连日如何不见?」那婆子瞧科,便应道:「兀的谁叫老娘?」西门庆道:「是我。」 那婆子赶出来看了,笑道:「我只道是谁,原来是大官人!你来得正好,且 请入屋里去看一看。」把西门庆袖子只一拖,拖进房里来,对那妇人道:「这个 便是与老身衣料施主官人。」西门庆睁眼看着那妇人:云鬟叠翠,粉面生春,上 穿白布衫儿,桃红裙子,蓝比甲,正在房里做衣服。见西门庆过来,便把头低了。 这西门庆连忙向前屈身唱喏。那妇人随即放下生活,还了万福。王婆便道: 「难得官人与老身段匹绸绢,放在家一年有余,不曾得做,亏杀邻家这位娘子出 手与老身做成全了。真个是布机也似好针线,缝的又好又密,真个难得!大官人, 你过来且看一看。」西门庆拿起衣服来看了,一面喝采,口里道:「这位娘子, 传得这等好针指,神仙一般的手段!」那妇人低头笑道:「官人休笑话。」西门 庆故问王婆道:「干娘,不敢动问,这位娘子是谁家宅上的娘子?」王婆道: 「你猜。」 西门庆道:「小人如何猜得着。」王婆哈哈笑道:「大官人你请坐,我对你 说了罢。」那西门庆与妇人对面坐下。那婆子道:「好交大官人得知罢,你那日 屋檐下走,打得正好。」西门庆道:「就是那日在门首叉竿打了我的?倒不知是 谁家宅上娘子?」妇人分外把头低了一低,笑道:「那日奴误冲撞,官人休怪!」 西门庆连忙应道:「小人不敢。」王婆道:「就是这位,却是间壁武大娘子。」 西门庆道:「原来如此,小人失瞻了。」王婆因望妇人说道:「娘子你认得 这位官人么?」妇人道:「不识得。」婆子道:「这位官人,便是本县里一个财 主,知县相公也和他来往,叫做西门大官人。家有万万贯钱财,在县门前开生药 铺。 家中钱过北斗,米烂成仓,黄的是金,白的是银,圆的是珠,放光的是宝, 也有犀牛头上角,大象口中牙。他家大娘子,也是我说的媒,是吴千户家小姐, 生得面伶百俐。「因问:」大官人,怎的不过贫家吃茶?「西门庆道:」便是家 中连日小女有人家定了,不得闲来。「婆子道:」大姐有谁家定了?怎的不请老 身去说媒?「西门庆道:」被东京八十万禁军杨提督亲家陈宅定了。他儿子陈敬 济才十七岁,还上学 不是也请干娘说媒,他那边有了个文嫂儿来讨帖儿,俺 这里又使常在家中走的卖翠花的薛嫂儿,同做保山,说此亲事。干娘若肯去,到 明日下小茶,我使人来请你。「婆子哈哈笑道:」老身哄大官人耍子。俺这媒人 们都是狗娘养下来的,他们说亲时又没我,做成的熟饭儿怎肯搭上老身一分?常 言道:当行压当行。到明日娶过了门时,老身胡乱三朝五日,拿上些人情去走走, 讨得一张半张桌面,到是正经。怎的好和人斗气!「两个一递一句说了一回。婆 子只顾夸奖西门庆,口里假嘈,那妇人便低了头缝针线。 水性从来是女流,背夫常与外人偷。 金莲心爱西门庆,淫荡春心不自由。 西门庆见金莲有几分情意欢喜,恨不得就要成双。王婆便去点两盏茶来,递 一盏西门庆,一盏与妇人,说道:「娘子相待官人吃些茶。」旋又看着西门庆, 把手在脸上摸一摸,西门庆已知有五分光了。自古「风流茶说合,酒是色媒人」。 王婆便道:「大官人不来,老身也不敢去宅上相请。一者缘法撞遇,二者来 得正好。常言道:一客不烦二主。大官人便是出钱的,这位娘子便是出力的,亏 杀你这两位施主。不是老身路歧相烦,难得这位娘子在这里,官人好与老身做个 主人,拿出些银子买些酒食来,与娘子浇浇手,如何?」西门庆道:「小人也见 不到这里,有银子在此。」便向茄袋里取出来,约有一两一块,递与王婆,交备 办酒食。 那妇人便道「不消生受。」口里说着恰不动身。王婆接了银子,临出门便道 :「有劳娘子相陪大官人坐一坐,我去就来。」那妇人道:「干娘免了罢。」却 亦不动身。王婆便出门去了,丢下西门庆和那妇人在屋里。 这西门庆一双眼不转睛,只看着那妇人。那婆娘也把眼来偷睃西门庆,又低 着头做生活。不多时,王婆买了见成肥鹅烧鸭、熟肉鲜鲊、细巧果子,归来尽把 盘碟盛了,摆在房里桌子上。看那妇人道:「娘子且收拾过生活,吃一杯儿酒。」 那妇人道:「你自陪大官人吃,奴却不当。」那婆子道:「正是专与娘子浇 手,如何却说这话!」一面将盘馔却摆在面前,三人坐下,把酒来斟。西门庆拿 起酒盏来道:「干娘相待娘子满饮几杯。」妇人谢道:「奴家量浅,吃不得。」 王婆道:「老身得知娘子洪饮,且请开怀吃两盏儿。」那妇人一面接酒在手, 向二人各道了万福。西门庆拿起箸来说道:「干娘替我劝娘子些菜儿。」那婆子 拣好的递将过来与妇人吃。一连斟了三巡酒,那婆子便去烫酒来。西门庆道: 「小人不敢动问,娘子青春多少?」妇人低头应道:「二十五岁。」西门庆道: 「娘子到与家下贱内同庚,也是庚辰属龙的。他是八月十五日子时。」妇人又回 应道:「将天比地,折杀奴家。」王婆便插口道:「好个精细的娘子,百伶百俐, 又不枉做得一手好针线。诸子百家,双陆象棋,折牌道字,皆通。一笔好写。」 西门庆道:「却是那里去讨。」王婆道:「不是老身说是非,大官人宅上有 许多,那里讨得一个似娘子的!」西门庆道:「便是这等,一言难荆只是小人命 薄,不曾招得一个好的在家里。」王婆道:「大官人先头娘子须也好。」西门庆 道:「休说!我先妻若在时,却不恁的家无主,屋到竖。如今身边枉自有三五七 口人吃饭,都不管事。」婆子嘈道:「连我也忘了,没有大娘子得几年了?」西 门庆道:「说不得,小人先妻陈氏,虽是微末出身,却倒百伶百俐,是件都替的 我。 如今不幸他没了,已过三年来。今继娶这个贱累,又常有疾病,不管事,家 里的勾当都七颠八倒。为何小人只是走了出来?在家里时,便要呕气。「婆子道 :」大官人,休怪我直言,你先头娘子并如今娘子,也没这大娘子这手针线,这 一表人物。「 西门庆道:「便是房下们也没这大娘子一般儿风流。」那婆子笑道:「官人, 你养的外宅东街上住的,如何不请老身去吃茶?」西门庆道:「便是唱慢曲儿的 张惜春。我见他是路歧人,不喜欢。」婆子又道:「官人你和勾栏中李娇儿却长 久。」 西门庆道:「这个人见今已娶在家里。若得他会当家时,自册正了他。」王 婆道:「与卓二姐却相交得好?」西门庆道:「卓丢儿别要说起,我也娶在家做 了第三房。近来得了个细疾,却又没了。」婆子道:「耶乐,耶乐!若有似大娘 子这般中官人意的,来宅上说,不妨事么?」西门庆道:「我的爹娘俱已没了, 我自主张,谁敢 说个不字?」王婆道:「我自说耍,急切便那里有这般中官 人意的!」西门庆道:「做甚么便没?只恨我夫妻缘分上薄,自不撞着哩。」西 门庆和婆子一递一句说了一回。王婆道:「正好吃酒,却又没了。官人休怪老身 差拨,买一瓶儿酒来吃如何?」西门庆便向茄袋内,还有三四两散银子,都与王 婆,说道:「干娘,你拿了去,要吃时只顾取来,多的干娘便就收了。」那婆子 谢了起身。睃那粉头时,三钟酒下肚,哄动春心,又自两个言来语去,都有意了, 只低了头不起身。正是:眼意眉情卒未休,姻缘相凑遇风流。 王婆贪贿无他技,一味花言巧舌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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